第2章 :怪鱼
这是一条足有三四丈来长的大鳡鱼,背脊处从头至尾一溜淡金色,浑身银鳞闪闪,大如箩筐的巨嘴里尖牙密布,两只海碗大的赤红眼珠里凶光闪烁!
怪鱼在水面一跃而过,掀起的巨浪催得乌篷船摇晃不休,陆泽一支竹篙左撑右支,才努力使得乌篷船没有翻覆。
“阿泽,小心!”陆老头盯着水面,看到水底下一团黑影直冲乌篷船船而来,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鱼尾甩出水面,重重拍向乌篷船右舷!
乌篷船船身轻盈老旧,哪经得起怪鱼尾巴这一拍?只怕当场就要散架不可!
陆泽反应极快,长篙用力在河底一撑,将整个乌篷船平移开丈许,躲开鱼尾拍打!
一道水浪斜飞,正打在陆泽身上,陆泽差点从船尾倒栽下去。
“阿泽,你赶紧撑船靠岸,我去除了这孽畜!”陆老头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决定主动出击。
陆泽甩了甩身上的水渍,拧眉道:“爹,您年纪大了,还是我去吧,您瞧好了!”
陆老头刚要拒绝,这时那怪鱼再度跃出水面,这次横着从半空中下落,显然要以巨大的身躯压垮乌篷船!
“走你!”陆泽一篙到底,将乌篷船疾速送向岸边,而他自己则跳上乌篷顶,再一纵身冲向半空中的怪鱼!
先前陆老头用鱼叉扎中怪鱼,现在鱼叉还钉在怪鱼脊背上方,陆泽长舒猿臂,牢牢抓住叉柄!
伤口再度被扯动,怪鱼疼得乱扭,带着陆泽一头扎进水中,不停起伏翻腾,想要把陆泽和鱼叉一起甩脱!
陆泽骑跨在鱼脊上,死死攥住叉柄,一边随着波涛起伏,一边尽力把叉尖往怪鱼身体里送!
寻常十多斤的大鳡鱼,就足以折腾得一个精壮渔夫精疲力竭,何况这条不下千斤的巨怪!陆泽感到鱼叉叉尖抵到了鱼脊骨上,再难寸进,不大可能刺入怪鱼腹腔,这样下去自己得被怪鱼活活耗死。
想到这里,陆泽一咬牙,决定豪赌一把,双臂用力一拧,将鱼叉从怪鱼脊背上抽了出来!
污血喷溅,腥臭难闻,河面上一片赤红,陆泽失去着力点,被掀下鱼背落在水中。
怪鱼失去掣肘,在水中扭头摆尾,张开巨嘴吞向陆泽!
两排又尖又密的利齿咬来,陆泽凛然不惧,堪堪要被咬中之际,这才一拧腰闪到一旁,鱼叉携怒而发,斜刺向怪鱼眼珠!
眼珠本是柔软之处,鱼叉毫无阻碍,直没入柄!
怪鱼遭此重创,痛苦地在水面上挣扎起来,陆泽握住叉柄,接着波涛起伏之势,用力搅动叉头,好将怪鱼的脑袋搅碎!
怪鱼受不住剧痛,带着陆泽潜入水底,一人一鱼消失在河面上,只留下河面上一片殷红。
岸上众人翘首凝望,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银白静静浮上水面,正是那怪鱼的身躯,看那直挺僵硬的样子,已然是成了死物!
接着鱼尸旁露出一个人脑袋,朝着岸上大喊:“爹,这妖物被我弄死了!”
岸边神色焦急的陆老头这才长舒一口气,村民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话说五月初一那日,陆泽将河中怪鱼诛杀,村民们将鱼尸拖上岸,剖开鱼腹后果然找到五六具桡手尸身。
这些桡手被鱼怪撕咬吞噬,死状惨不忍睹,村长只好凑了些钱,请陆家父子整理收殓。
陆家父子本就是吃这碗饭,将尸身收殓整理妥当,由各家认领后,这才在村民感激声中回到落月洲上。
转眼又过了数月,中元节将近,一大清早陆老头吩咐陆泽一起去镇上集市买些纸钱香烛回来。
打从陆老头住到落月洲上,每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总要略备饭食酒水,祭祀埋骨于洲上的孤魂野鬼,用他的话来说,总算是邻居一场,也让这些可怜之鬼受些香火。
爷俩驾船来到集镇上,正要采卖所需之物,河沟子村村长就火急火燎跑过来:“哎哟,陆老哥,我这还想要去找你呢!快跟我走一趟,我们村鲍家出了横事,一家三口尸身等着您去收殓呢!”
“鲍家死了三口人?这是怎么回事?”陆老头皱眉问道。
“路上跟你说,现在天气热着,再耽搁下去尸首都要存不住了!”村长拉住陆老头胳膊就走。
路上村长说明了原由,原来昨天晚上,河沟子村发生了一桩凶案,村里老鲍家的儿子鲍狗子喝醉了酒,半夜突然发疯,竟然把父母和媳妇的脑袋全给剁下来了!
村里出了这等恶劣的凶案,自是非同小可,村长带着一帮青壮汉子将凶手鲍狗子拿下,镇上保正已派人通知县里,等着县衙来人收监。但鲍家三具遇害的尸体身首分离,只能请陆老头去收殓入棺。
“鲍狗子那小子我见过,虽然说游手好闲,但也不至于做出自灭满门这样的恶事吧?”陆老头不解道。
村长叹了口气:“唉!都是酗酒害人呐!听说是因为他媳妇这些年一直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半夜两夫妻吵嘴,父母闻声起来劝解,没想到鲍狗子酒劲上涌失了理智,从厨房摸出菜刀把父母媳妇全给剁死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鲍家小院,院子外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满身血迹的鲍狗子被五花大绑在院里的石碾子上,有五六名壮丁看守。
陆老头一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走进堂屋一看,地上歪倒着一男二女三具无头尸身,另有三颗人头散落一旁,情状凄惨可怖。
向村长讨来针线后,陆老头和陆泽合力把尸首摆放整齐,将各人脑袋缝到腔子上,总算让遇害者保留一副全尸。
接下来又用白布将尸首包裹好,抬进薄皮棺材,封棺合钉之后,陆家父子的活儿就算完成了。
“咦?这把刀是凶器吗?刀柄怎么这么多炭灰?”
陆老头楔棺材钉时,一旁的陆泽从堂屋大门后发现一柄带着血迹的菜刀,黄杨木刀柄上显出黢黑的五指握痕。
陆老头闻声走过来,用两根手指拎起刀头对着阳光看了看,眉毛突然一皱:“这不是炭灰,是阴气渗进刀柄里所致,只怕这件凶案另有蹊跷!”
村长在门外听到这番话,纳闷道:“鲍狗子自己都已经认罪了,还能有什么蹊跷?”
陆老头没说话,带着陆泽走到院子里,来到被绑的鲍狗子面前。
鲍狗子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精气神全无,感觉到有人靠近才微微抬起下巴,脸上泪痕斑斑,眼睛里藏着无尽的痛苦,看来他自灭满门后也是悔恨到了极点。
陆泽眼尖,发现鲍狗子身上不合常理地穿着一件青布棉夹袄。
此时正是七月初,虽然黄历上已经立秋,但天气依旧炎热,谁会这么早穿上夹袄?!
而且陆泽从夹袄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股香气和鲍狗子身上沾染的血腥气交织,十分奇特怪异。
方才陆泽帮着陆老头收殓尸体,没发现鲍家三具尸首上有相同的香气,显然夹袄上香气的源头不是来自鲍家,而且鲍狗子一个寻常庄稼汉,也不大可能考究地给衣物做熏香。
“这件夹袄不是你的吧?”陆泽盯着鲍狗子:“从哪弄来的?!”
鲍狗子目光空洞,下意识回答道:“捡的,昨天……昨天喝完酒回来的路上捡的……”
“捡的?!”陆老头眉毛一挑,吩咐陆泽:“把他的衣服撕开,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陆泽依言而行,一旁看守的壮丁都知道陆老头不是寻常之辈,并不加以阻拦。
“果然有东西!”
陆泽撕开夹袄衣领,从里面发现一张折成长条的黄色符纸。
陆老头接过符纸展开,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串古怪的符文,陆老头脸色顿时一沉:“这是‘夺元续命咒’!看来有人要借鲍狗子的手杀人借寿!”
村长听得一愣:“什么杀人借寿?您的意思鲍狗子自灭满门,是让人给害的?”
陆老头点点头,给在场所有人解释起来……
江湖上有些旁门术士,收人钱财替将死之人续命,会将符咒放置在某样物件里,扔到十字路口,要是有人贪小便宜把这样事物捡起来,就会被符咒所控制,然后杀戮他人,摄取遇害之人未尽的阳寿,旁门术士再将这施法将这寿元续嫁到金主身上。
“世上竟然有这样阴邪厉害的法术?!”村长目瞪口呆,背上生出一层寒意。
陆老头点燃旱烟,吧嗒吧嗒吸了几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前这种邪术在北方偶有所见,没想到如今竟然出现在南方,可见世道纷乱,旁门左道也越发猖狂了!”
“都怪我!我不该乱捡东西,我该死!”
这时绑在石碾上的鲍狗子将一切听在耳里,愧疚之情大起,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一通挣扎后竟然挣开身上的麻绳,猛然甩头撞向石碾。
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在场之人来不及反应,鲍狗子太阳穴凹陷,鲜血迸流,直挺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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