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仙卷”
「神仙卷」全卷共叙写两体三魄三品九人,人间魂体、天人魂体、长生魄、辟邪魄、金刚魄、一品通玄、一品、二品。
二品者,堪堪绝顶一代大宗师,内力由中而发,以气御剑以意掌他人生死,引序中记载的一位便是现如今的天子近臣南门羽林骑近卫统领秦广波,这等大宗师也不愧于担当守卫禁宫的中枢武将了。
经袁先生开馆陈说引序以来,也使得许多的人知道了许多内力强劲突异且数十年长相变化无几、功法阴鸷诡异、金刚不破立于不败之类的人是怎么回事。提了二品,提及一品之前,袁先生于引序中便标注了三魄:长生魄、辟邪魄、金刚魄。
长生魄者得天之恩惠,内力强劲无比亦可延年益寿容颜不毁如凤鸣山主静若繁,然而从二百年间高手看来,得长生魄者无不为天雷滚滚轰击而死,尔后才大概有引序总结长生魄虽内力雄浑无可匹敌却不可杀一人,否则便会引来天雷击杀。辟邪魄者为天所忌恨,袁先生称其为妖魄,无异于必须杀身成魔但却使得功法阴鸷诡异如魔头马杰一般。金刚魄者为修行本人之人福报,与人交手可立于不败之地如大长公主。
三魄之说更加为听者所惊奇,有些江湖小侠客五品之时便可以得到体魄,然而三魄之人中未曾有一人晋升至一品境,且一品为一道高手鸿沟,越一品者早已无所谓一品前的任何体魄,悠然自得了。
一品者,内外一体登峰造极,几乎于世间无敌手,也确实没有任何一品得到过体魄,袁先生也在引序中标注出此疑点。白贾原先便是一品的世间高手,为人谦和且常常指点后人,引序盛赞这样的武林高手,称其为江湖一代翘楚。只可惜怎奈与张薇一战便失了去了江湖第一的宝座。
而一品通玄,其实只针对一人而置之宝典——张薇。世间不少一品之高手,且绝世高手过招往往千来百回,但唯独只有张薇,一剑隔了江湖翘楚的手中剑,使得江湖为之噤声,无数武林侠客跑去栖凤山上的凤凰殿甘愿为其鹰犬。
“「神仙卷」共上、下卷,以上便为上卷,亦是人间魂体篇。人生来世上便是人间之物,三魂是人间的,七魄是人间的,无可出其右。”袁先生站起来,说完抿了一下嘴,又说道“下卷天人魂体,本为皇都密卷所抄录,故而暂不外发仅留中用。陛下圣明,凡天下武夫愿为国效力者,可依诏入钦天监查阅下卷。”说完便开始了下一册的讲说。
此举亦然引得无数武夫好奇,不禁有些许人走入了皇都大道,踏上了为国效力的路。
此时的九月已进入了秋天末尾,微风刮着舒服,吴长生耳边尽是树叶婆娑在空中磨来蹭去的声音。大道两旁纷生许多落叶,大簇菊花盘着整面山坡,使人偏生快活。
吴长生所在的平县征丁队已经从各村落聚集而来,有约莫两千人,已成一个营的建制。人口子一多呼啦啦到了县城口,县令又让县丞喊了一遍皇榜,大半个时辰才让主薄们记录好了各村征丁人数。
由于是征丁,大部分人都只能作为兵勇壮丁,也不发给兵器,所以下面近两千人有大部分都背着长条布包,有粗有细,里面也是刀剑都有,倒是有些年纪大一点的手上提着个布包,按往年的经验来说的话县令看着感觉像锄头,“嗯,不错,左右不出是个锄头。那边那个最长的布条,顶多是条木棍嘻。”
县令边说边指着,旁边侍从人等跟着笑起来,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迫感,仍然晃悠悠的过着自己快乐官老爷的生活。
“本县本次征丁一千七百七十六人,”身材削瘦的主薄站在秋风中犹如一根掉光了花叶的地麦扫帚,扯着嗓子喊,“朝廷每丁每户赏制钱一贯,自愿入伍每丁每户赏制钱两贯……”后面的话大概不怎么清楚,但下面的丁壮已经稍微有掩盖不住的喜悦了。
“我的亲娘,不白来,比上次多上足足半贯!”吴长生身边一个人就直直跪下去了,也不知是跪天跪皇帝还是跪曾战亡的老父,甚至地上也淌出了眼泪。
人群沸腾,但吴长生内心跑过整整一万头牛,脑子里也是踢踢踏踏的响:“这扯哪门犊子的亲爹!本大侠一把闯江湖的好苗子,给你败去了一贯子喝酒钱!”生活总是不容易的,被爹坑的儿子也是不容易的。
晌午已过,县衙给每人发了两块大馒头一小包咸肉一小包菜酱,就让县丞带着这么一队像刚下地的农夫兵们出发去了太平府城。
沿途官道上,吴长生看到了更多跟自己一样的丁壮队伍,从四处汇集而来如同一条长龙,蜿蜒不绝,这还只是京畿十八府之一的太平府征丁,恐怕朝廷征丁人数不在十万之下,奖赏又颇丰,看来皇帝对此次大战确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
将近落日了远处再探一眼才可算堪堪看到了太平府城,府城远处望去俨如平地而起的巨大方砖,东西长四五百丈拔地而起的五丈高墙,城身下半部分用石砌高两丈,如此一座雄伟的府城,使得从未见过古代府城的吴长生目瞪口呆。
是夜,围绕着整座太平城墙聚拢着无数星星点点营火,都是各县各乡的征丁队伍临时驻扎在城根底下,入夜前每人竟发了一个酱米饼,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喝喝酒,侃侃天,或者吹吹牛逼,从古至今,不外乎是这样,搞基不算。
“张薇手起剑落,呼哇的一剑,就把那块鱼骨头哗啦啦挑到了地上,当年老剑神就是这样,一招之下败给了张薇。”营伍里早有人讲起了八年前的江湖巅峰一战,手舞足蹈顺带着编了一些比较生动的糙词。
即使已经过了八年,仍然有如此许多孤陋寡闻的人对此事毫无知觉,也是农忙并不感兴趣,不过此时说来倒是让人津津乐道。
伙群里一人喊道:“喂啰,老吴,后来怎么样啰。”
老吴看着大伙儿来了兴致本想卖个关子,但一看已经有人扳起草鞋准备丢他,只好作罢继续说道:“后来么白贾走了凑热闹的人也赶紧溜了,这凤凰殿自然是顺利建成了,谁曾想张薇建个凤凰殿竟是为了卖些昂贵华丽衣裙”,众人也是不解,大侠们建门立派就像立个牌坊似的,才好招兵买马扩大势力不是么?
老吴继续说着:“这山上凤凰殿里卖的衣服也是昂贵之至,我听说最少一件得有二十两银子!”说完还围了一圈跟众人比划两个手指,众人还呼呼着惊叹。
“你说的是那镶明珠子的腰绳吧?”围观里有知道的,多喊了一句。
“没跑这话儿,二十两仅仅只能买一根腰绳,两个月前太平府里便有一个富贵大家的小娘皮打凤凰殿里买了一小件祭祀上穿的吴纱广绣,三百两!”围观众人都是惊呼不已,连连吁嘘,太平年岁十文钱买一升米,三百两得能够吃一辈子了吧?
后头的没再理会,光是老吴所说的张薇白贾仗剑凤鸣山,江湖巅峰之类的话,吴长生听的尤为入神,这才是江湖!这才是武侠!握了握手中布包着的剑,决意打完了仗就跑去闯江湖,成就一番侠业。
吴长生脑子一个激灵,心想光是打算不行,得准备准备,便问道:“前辈,敢问怎么闯荡江湖啊?”
登时周围响起一片嬉笑声,仿佛在嘲笑吴长生,又仿佛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正背对着吴长生的老吴一回头,正好与吴长生对上眼。
“长生?”
“吴叔!”
两人同时认了出来,吴长生还诧异这老吴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原来是邻居吴叔,顺道问着:“吴叔你怎么也来了?你家不是就你一个人么?”
老吴嘿嘿一笑,走回人群里一屁股坐在吴长生身旁,从裤裆里掏出个小壶来,打开喝一口说:“嘿,贪心吃这酒钱。”
这个小伙子呆了,如果要他选要命还是要酒他肯定毫无犹豫选择命,他觉得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便大声嘲笑他:“哪有人这么傻的为了酒就来打仗的!”
“我们都是!”周边好几个人稀稀拉拉从裤裆里掏出一个跟吴叔一样的小壶,说完都喝了起来,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时刻。
能让人沉浸在酒中无疑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一头酒鬼,要么是一味好酒。
第二天一早,城里响起了第一遍鼓声,围绕城墙又不断有人来回敲锣,近万名丁勇都醒了过来,嘈嘈杂杂如同闹市大杂烩一般,各色各样的声音都有,只是大家都在第二通鼓响之后安静了,万人无声。
二通鼓响后再有一丝吵闹,都是做扰乱军纪直接斩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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