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能告诉你
我心底深处已经意识到,马腾一家的死,一定是老爹做的手脚。
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事情,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我头一次对老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镇子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我才知道,马腾并没有死。
但即使没死,他也废了。
回到桥洞底下,我爸这事儿告诉了老爹。
老爹的脸色很难看,“唉,我本来只是想对马腾的,可是这次下手还很了,殃及了他的妻儿。这个孽,得我来受。”
我隐约猜到了老爹所说,但是我一直有个疑虑,敛骨的手艺人,真的有这么邪门的能耐吗。
老爹说完,就让我赶紧走,赶紧离开这地方。
我惊了一跳,问他为什么。
他缓了一会儿,跟我说,马腾不是傻子,既然他没死,早晚会查到这事儿跟我们有关。
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等他找上门来,我们父子两个就得没命。
我听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背起老爹来就要走。
可是老爹跟我说,他不能走。孽是他造的,他得受着,不然会祸及子孙。
我哭着说不行,要走我们爷俩一块走。
老爹死活不停,我心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于是我假装听话,出了桥洞之后就直奔县城。
我在县城租了一辆车,寻思着把老爹硬塞进出租车,到时候他不走也得走。
可是等我再回到桥洞的时候,就见一群陌生人,正从里面散出来。
我一看那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情知不好。
下了车,我一路狂奔进桥洞,就见老爹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他那个样子,摆明了是被人打的。
操他妈的,肯定是马家的人干的!
我想去找马家人算账,结果老爹拉住了我。
他让我赶紧走,马家人要报仇,他们不知道我要回来,不然的话肯定饶不了我。
眼见老爹这样,我哭着要送他去医院。
可是他说不用了,他死了,这门手艺也就绝了根儿了,以后我也就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了。
我妈死了,现在老爹也要不行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马上就要没有亲人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悲从中来。
可是悲戚中,我还有一个疑问一直憋在心里。
我问老爹,我妈是不是真的死了,人头伞里的那个脑袋腔,是不是我妈的。
老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亮光,“不要问,这个——不能告诉你。”
说完,他喘了几口粗气,“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去省城,找一个叫刁市长的,他是——我的——我的——”
老爹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少,最后我甚至没听清楚,那个刁市长到底是他什么人。
最后老爹死在了我怀里,我想把他送去火化,但是出租车司机不干。
那天,我背着老爹进了县城。
到地方的时候,我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了。
我没钱买墓地,就把老爹的骨灰偷偷放在了三龙上上。
镇子里是马家的地盘,我是不能回去了。
就连县城里,也都是马家的人,他们在到处找我。
马腾虽然废了,但是还活着。只要活着,他就算是个废物,也比我能量大。更何况,马家还有老二,马辉也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我考虑再三,决定听老爹的劝,离开这地方。
马辉的人脉很广,我没敢走车站,甚至连出租都没敢坐,步行走野地出了县城。
直到过了县界,我才搭上一辆车,进了省城。
省城不比小镇,繁华都市,如花似玉。可是这地方,想活好也真难。
我打小就跟老爹混迹在坟坑子里,除了骨头,我没有任何的手艺。
我去饭店给人当小工,可是一听说我这双手以前是捡死人骨头的,一个个的都脸色铁青。
最后,我被轰了出来,差不多已经到了流浪街头的地步了。
我想起老爹的话,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去找刁市长。
我不知道这个刁市长和老爹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我打听进了市委大院,可是被门卫给拦住了。我告诉他,是来找刁市长的,可是他让我去信访处。
我说我不是来上访的,我是来找人的,你不让我进,我就让刁市长处理你。
门卫说,市里压根就没有姓刁的干部,让我滚蛋。
我跟他说,你一身贱骨头,一辈子当不了干部——所以干部里面的人,你不一定全认识,让我进去先。
门卫抄起警棍来就要揍我,幸好我跑得快,钻进了巷子,他才罢休。
我其实没有骗他,他的骨相就是贱格,一辈子只能当看门狗。
现在,市委大院进不去,找刁市长的事儿眼见就要无望了,我悻悻地出了巷子。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份工作,不然我真得流落街头了。
我又在街里浪荡了一个上午,从一个门口过的时候,正好被一个女孩撞了个正着。
“你瞎啊!”骂完,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那女孩有个二十来岁,水灵的不要不要的,尤其是那皮肤白的,跟白面馍馍(馒头)似的。
我不馋馍馍,可是那女孩让我馋了。
我吸了一嘴的哈喇子,这才发现女孩居然一脸的泪痕。
看着,我就不由得有点儿心疼,问她是不是撞疼了。
那女孩撇开我,就要往那个门口里冲。
结果才走了两步,就被里面扔出来的东西给砸了回来。
我心里大骂,还有没有人性,这么漂亮的姑娘也砸。
还没骂完,又一个东西砸到了我的头上。
我定睛一看,卧*槽,居然是根骨头,而且还是根大腿骨!
跟着老爹混了这么多年的坟圈子,别的不会,辨识骨头的能耐,我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那女孩一边捡拾地上的骨头,一边哭的更凶了。
大门里面随即传来骂声:没钱,没钱还住个屁的公墓啊,你以为死人就不用交钱啊!
我朝门口方面扫了一眼,扫进眼里两个字:陵园。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住陵园是要花钱的,这女孩显然没钱。
被从陵园里扔出来的,显然是她亲人的骨殖。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我们两个都是穷人,我老爹偷偷安葬,她的亲人无处安葬,同病相怜。想到这儿,我顿时对她充满了同情。
女孩哭的越发凄楚,我不忍心就此离开,于是蹲下来,帮她捡拾散在地上的骨殖。
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晦气,但是对我而言无所谓。我这几年见过的人骨头,比一般人一辈子吃过的排骨都要多。
骨殖全部被拾到了一个盒子里,女孩一边啜泣,一边跟我说谢谢。
我跟她说我们有差不多的遭遇,苦人儿帮苦人儿,不用说谢。
女孩捧着骨殖不知所谓,我跟她说如果没有好的去处,最好先带骨殖回家。反正是自家亲人,没有什么忌讳。
我自告奋勇,要送那个女孩回家,她也没有反对。
其实我有点儿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同病相怜,可怜她?还是因为我馋了?
路上,我知道了那女孩姓白,家里人都叫她小白。
小白问我叫什么,我想说自己叫赵玄龟,但是最后忍住了,只说我叫赵玄。
小白家是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青砖的瓦房,土坯的墙,墙上都长了绿色的青苔了。
很难想像,省城大都市里,居然还会有这种跨时代的破烂建筑。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她家是真穷。
小白给我沏了一杯茶,我问她,她家人的骨殖怎么会被陵园的人给扔出来。
她告诉我说,她其实已经找了很多陵园了,想安置她家人的骨殖,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我知道,她口中所谓合适的,应该是不要钱的。
于是又问她,找了多久。
她说,找了快两百年了。
我跟她说你真逗,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你真不着调,这种事也能开玩笑。
我一边腹诽,一边喝茶。
喝着喝着,就觉得那茶水有种说不出来的涩味,于是就问她,这茶的味道怎么这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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