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绕身旁有个小女孩，叫乌浴，与绕关系极好，也是十岁，刚进入炼气初期不久。她也住在同一个方院里，王林之前都没注意到原来同个院子里还住了女孩。

听勺度介绍，人院女孩子本就不多，他们这二十人中一共也只有这一个。

接下来绕又给王林介绍了另外几人，王林听下来，这些孩子都在十岁左右，大多连炼气初期都没进入。但一旦进入，基本就可以进入丁院了。

不过半刻钟，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进来了，院内弟子立即站直了身子排好队。王林正不知排哪，被勺度拉到一起。

来人叫开斗，是末院讲师。他走到人群正前方，道：“破。出列。”

左右无人响应，王林被勺度推了一下，立即醒悟是在叫自己，赶紧上前。

开斗看了看他，又捏了捏肩膀，摇摇头，道：“你不认字？”

王林点点头。下方传出几声讥笑声，被开斗一瞪眼，又立刻安静下来。

王林有些不爽，他还不知道的是，人院招收弟子时条件也是很苛刻，人院弟子在王林的年纪，都已能正常识字了。

开斗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去昨日你来时的报道处找集先导，她说会给你安排的。”

“哦。”王林哦了一声，看着开斗瞪过来的灯笼眼，立刻改口道：“是！”

然后赶紧跑路。

身后隐约传来开斗声音：“先打一套引气拳…”

凭着记忆，王林回到报道处。一进门，就看到集依然坐在案前，一手撑着脑袋，看着另一只手里摊开了一小半的竹简皱眉思考着什么。

听到动静，她只移了下眼珠，看到王林，然后视线又回到竹简，道：“虽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是既然有人托付，我就亲自教你好了。暂时你就上午跟着我学文，下午去学习炼气基础。反正只是认几个字，不会耽误很久的。”

王林道：“是。”

···

然而，转眼四年就过去了。

依旧不太爱收拾自己的集双手抱着脑袋，有些崩溃：“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十三岁的王林一脸无奈地坐在一旁，双眼望着屋梁，道：“师尊啊~我看您还是放弃吧···”

“不行！我一定能找出原因治好你！”集坚定地说。

此事要从王林学字开始。

初时还未发现有什么问题，集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王林一个字一个字地学。

但很快问题来了，王林学得快忘得也快，他压根记不住字义，更别说解读句子了。至今他能直接认出的字只有最简单的一到十。

四年间，集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全部以失败告终。她现在将此事归结于一种怪病，并且开始积极寻找病因。

不得不说，集也钻了牛角尖，王林都放弃了，她却经过一阵打击后，越来越起劲了。

“那你先想着吧，我出去打几套拳。”王林道。

集放下一只手，歪着脑袋看着王林道：“那边你才应该放弃，修炼这种事情天赋才是最重要的。”

“就当强身健体好了！”王林好气道。

来到院里，王林开始练起引气拳。

入山这四年，王林不光在读书识字上碰钉子，在修炼上也是毫无进展。

他觉得自己真算心态好了，穿越到这个不明不白的世界，怎么过得这么苦逼。

这人院每年都会入三四十个新弟子，他所在的方院早已完全换了人，连修为最差的勺度都在三年前进入了炼气初期，升入了丁院，而绕和乌浴现在更是达到了炼气中期。

他却一点真气都没练出来。

更别说是炼气初期，有的只是身体变得稍微结实了些而已。

在人院，除了所谓的炼气，王林还真没发现和现世的普通锻炼有什么区别。但在相同的锻炼程度下，最不济的还是无法凝气的他。

况且这院里的人根本就是一堆修炼狂魔。

人院中一般到二十二岁还停留在炼气初期的，不会外派，只会留在山中做杂役弟子。所以毫无进展的王林早已被人私下归类到杂役弟子了。

就算如此，他仍然坚持每天打上几十遍引气拳。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自己精疲力尽之时，他的脑中总会出现一丝清凉之意，随后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锐，这是他在入山后不久就发现的。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又与真气毫不相干，但总算是有一样能有长进，他当然要练。

他没把这事告诉集先导，一是因为讲不清楚，二是按照集的性格，王林很怕自己会从观察对象升级为研究对象。

一直到日落西山，王林才和集道了个别，来到饭堂吃饭。

饭堂的弟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兴奋地说着什么，原本就闹哄哄的饭堂今天显得格外嘈杂。

王林拿了饭，左右没人理会，在整个饭堂扫视了一圈看到几熟悉的靓影，就凑了过去。

王林毕竟有着现世各种电视剧电影和游戏的灌输，甜言蜜语自不在话下，一些惊心动魄、凄然泪下的故事也是信手拈来。

虽然这些故事大多数已被记不清内容的何佑改得面目全非，但一点也不影响女弟子和小师弟们对故事的喜爱，连甲院的大师姐音叙都对他颇有照顾。

当然，这里可是男丁兴旺的人院，王林这种行为本来就够招恨的了，再加上他根本没什么实际本事，就更是招人嫌了。

但王林倒真没当回事，也不知是这个世界民风淳朴还是就这律堂民风淳朴，反正这里欺负人的本事还真不算个事。

再加上他感知敏锐，修为高的一般又不怎么参与，剩下那些修为一般的，只要不动真格，王林还是能规避不少不怀好意的小动作。

比如现在这简简单单的三十多歩路，就出现了突然伸出的腿、莫名其妙飞来的骨头以及别人打闹时倒过来的身体。

全都被他看似惊险地一一提前避开，还保住了手里的晚饭。

“我就说这小子跟猴子一样。”

见王林顺利走完全程，身后几人悄悄地说道。

“但是总不能做得太出格，被讲师们知道就惨了。”

“可惜这次大比他不参加，不然还能好好整整他。”

“嘘！机会有得是。”

···

几个女弟子正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一见王林来了，也没见外，还特地给他空了个位置出来。

王林一边坐下一边熟络地道：“师姐们好！”

这里跟王林最熟的就是泗，一见王林坐过来，还没等他发问，立即道：“小破，听说这次人院大比你弃权了？”

王林点点头，摊手道：“我还没入炼气，参加也是和一群小孩打，输了要被人笑，赢了也不光彩，还不如不打！”

泗刚想接话，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哈哈哈！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后面那句‘赢了也不光彩’我看纯属多余！”

说话的是召衣，现年十五岁，炼气中期。

他自认风流，也明着宣布过喜欢泗，奈何人家并不怎么理他。

结果和泗关系还可以的王林便躺枪了，即便王林才十三岁，召衣却不能忍受一个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臭虫可以和泗走得比他还近。

王林原本的真实年龄就大上不少岁，加上这几年的在这“社会底层”的打磨，这种程度的嘲讽早已对他无效，他一边点头敷衍说：“你说得好有道理。”一边抓紧吃饭，准备吃完闪人。

泗倒是想替王林辩解几句，但张张嘴也不知道好说什么，何况他都放弃参加大比了。

再看看召衣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泗赶紧很不义气地吃了几口饭开溜了。

见泗离开，召衣反而坐了下来，王林知道肯定没好事，也准备走，但还是晚了。

召衣叫住了他，道：“你知道大家都在讨论什么吗？”

王林想了想，虽然气氛比平日里热闹许多，但能说的无非也就是明日开始的人院大比。

每年不都是这个情况，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他弃权的事？王林可不觉得这事可用得着“讨论”二字。

但人家都发问了，只好道：“明天的大比？”

得到了意料中的回答，召衣很得意，道：“明日大比是不错，但这次的大比和以往有大不同。”说道这里，他卖了个关子，然后道：“明日有真院弟子前来观看！”

“真院？”王林心跳有些加快。

来这里四年，基本很难听到和真院有关的东西。而自从上次湖心凉亭一别，他也再没见到过余秋，多少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照理说他跟余秋相处时间一点也不长，但在他心里，这小女孩的分量一点也不比集先导少。

见王林神情明显变化，召衣不知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更是得意，神神秘秘地道：“原本像你这种人是这辈子都别想和他们有交集，但这次例外。人院杂役弟子各司其职，年纪又都偏大。所以毕农师兄说了，明日在大比时让你来侍奉前来的真院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