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蚂蚁洞灌水……

这得是一个多能蹦哒的小姑娘啊……看了半天，我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打算淹死他们么？”

可能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就伸手，想把地上的土给匀干净，后来又听见我的声音，可能觉察到不对劲，于是又有些讪讪的把手缩回去。

然后抬头，对我明媚的一笑，她笑道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是可爱，眼睛里清澈干净，满满都是笑意。

她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想淹死它们，是我的小师傅说的，要画好符，要用这蚂蚁洞的洞前土来调和，倒不是我不想去挖土，而是这些蚂蚁很不好惹，要是我一挖，马上周围就会围满蚂蚁，而且它们咬人很疼，我没办法，只能赶赶它们，所以就给他们的窝灌水了。”

我：“……”

这姑娘思路实在太过奇葩，我揽住她的肩膀：“看你的样子，新来的吧？没事，多练练就成，被蚂蚁咬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也是刚刚来的，要是有什么不懂，我们还可以彼此讨论，解决一下。”

起身的时候，那个小姑娘拉住我的手，道：“姐姐你叫什么啊？”

“二百六十四，叫我小肆就好了。”

小姑娘收拾好东西跟上来，看着我笑盈盈的道：“我叫陌迟，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我也笑眯眯的点头：“嗯，对，我们是朋友了。”

陌迟随着我一路闲逛，我看着她手上的泥巴，随口道：“你说这个是用来画符的，那你们是有专门教画符的师傅吗？”

陌迟点头：“是啊！”

我想到玄心，便道：“是你们的观主教你们么？”

陌迟摇摇头：“没有啊，观主平日里基本上见不着人影，没时间教的，教我们画符的，乃是我们观主一个极要好的朋友，是涂山的族长，江生羡。”

“噢”我点点头，正说着，忽然从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姿容极美，只是脸上神色冷淡，下巴微微抬着，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我还没出声，陌迟已经上前打招呼道：“亦南姐姐！今日你怎么出来？身子可好些了？”

被唤做亦南的人话少的点点头，但还是道：“好多了，你这是去哪？”

陌迟笑眯眯的，指了指我道：“陪小肆出去走走，对了，小肆是我今日刚刚认识的，小肆，这位是苏亦南，亦南姐姐！”

我看着前面的那个苏亦南，红衣飘飘，黑发舞在风中，一副妖冶又清冷的样子，美则美已，但可惜，她不是人。

但眼下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主人尚且没说什么，我作为一个来做客的客人。去在这里指手画脚，倒有些显得不合规矩。

于是我垂下眼睛，眼观鼻，鼻观心的道：“苏姑娘好啊！”

苏亦南也对我微微颔首，表示回礼，苏亦南走后，陌迟拉着我继续朝前走去，道：“亦南姐姐不是人类，所以不爱说话，可心是好的，小肆不许生气哦！”

我点点头，顿了顿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看着她道：“不是人？”

陌迟点头，然后看我一眼，安慰我道：“你别怕啊，观里就是这样的，有人，有妖，亦有鬼，你别怕啊，他们都是好的。”

我淡定的点头：“我不怕，因为我也是鬼。”

陌迟：“……”

她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你是鬼？可我怎么没看见你身上飕飕飕往外冒的阴气呢？”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是在往生塔待了百年，虽然可以说是挂了一个闲职，可是明面上，和普通的鬼恐怕还是有点不同的，但这种事情不好解释，越说越乱，于是我随口道：“……大概因为我身上的阴气比较害羞？”

陌迟：“……头一次听见说有会害羞的阴气……真是闻所未闻。”

前方出现了一座阁楼，我一边看那阁楼，一边道：“大概我比较特殊吧哈哈哈哈！”

那阁楼分上下一共九层，高耸入云，窗棂雕花，周围云雾掩映，十分的壮观大气

说完，我指着那座阁楼问她：“那里是哪里？”

陌迟顺着我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道：“哦，那是藏书阁，后来观主给它取名为归翎阁，后来自然而然的，我们这里就叫做归翎观啦！”

走到近前，我纔看见，在归翎阁的外面，有一块很大的大青石，而在青石的背阴处，睡着一个人。

一袭青衣，就这样懒懒散散的躺在草地上，脸上十分不讲究的盖着一把大蒲扇，我道：“这是谁？”

陌迟还没来得及答话，在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却将盖在脸上的大蒲扇一把揭了下来，蒲扇后面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双眼睛望着我，道：“我叫十七。”

我看着她身后的归翎阁道：“你是看守这阁楼的人么？”

十七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懒洋洋的道：“唔，是啊，就守着这书阁。”

十七忽然看见我身后的陌迟，弯了弯眼睛，笑眯眯的道：“迟迟来啦？”

陌迟见着十七似乎也是极其欢喜，正要答话，十七却话风一转，道：“那江生羡给你留的画符咒的课业你可都做完了？”

陌迟：“……十七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十七弯着眼睛打趣她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陌迟似乎是对这种招数身经百战，听后从容不迫的回答道：“得嘞！被您这样一关照，我估计得有十天半个月出不来了。”

我：“……”

我觉得我有必要远离下这个“战场”，正想不动声色地开溜之时，却被眼尖的十七瞧见，她大概想喊住我，却又着实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只得道：“欸，那个谁，你就要走了么？”

陌迟也上前来：“小肆要走了么？”

我打着哈哈道：“这不初来乍到么？便想四处转转，你们聊着，你们聊着……”

十七却奇道：“初来乍到？新来的？怪不得从前没见过，你是哪一位领进来的？”

陌迟也好奇，便跟着道：“对啊？小肆，你是跟着谁进来的？”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于是面做沉痛的道：“不就是你们观主么？”

十七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我们观主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更是从未听说带人回来啊？我说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看了看这俩眼巴巴等着我下文的姑娘，忽然计上心来，决定坑一坑玄心，于是我生无可恋的道：“来头？没什么来头，不存在的，他就想捉我。”

“啊？”

十七和陌迟纷纷表示惊诧，我想了想之前陌迟看见那只鬼时的反应，这些归翎观的人似乎对于鬼并没有向其他凡人一样的避之不及，便索性也不避讳了，直截了当的道：“告诉你们一个事，其实我是一只鬼。”

陌迟：“……这个我知道了，你换一个说。”

十七：“……我说这位姑娘啊，你怕是真的初来乍到，不知道我们这归翎观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鬼，所以你是鬼这件事，没什么可稀奇的。”

我：“……两位姑娘真是好胆识！”

十七说完以后，继续表示好奇：“那我们观主为什么要捉你？”

我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还能为什么？道士不就是应该捉鬼的么？”

可是刚刚说完却又想起来，他这道观里似乎还养鬼……

陌迟却辩解道：“观主人很好的，他平日里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是这观内却收留了许多无处可走的孤魂，除了十恶不赦，天理不容的恶鬼，观主一般不杀生的。”

说完，她和十七再次看向我，意思很明显：我们观主一般不捉鬼，若是捉了你必定是有原因的，快说，你究竟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才让我们观主把你捉了回来。

……

苍天欸！我可以用我仅剩不多的鬼品和那十几个功德点来保证，我做了鬼以后，除了偶尔贪财一些，分外的财迷一点之外，还是一个各方面品行良好的鬼的！

当然，当年做人的时候趁他没防备亲了他一下这事干的确实有些不厚道，但是我觉得，他作为一个道士，肯定应该以匡扶天下万鬼为己任的，肯定不应该跟我一个穷的叮当响，除了拥有一堆不用自己养活的恶鬼以外就基本上没有任何财产的小鬼计较的。

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来其他的什么可能性，不由得学起那遭瘟的白无常的口头禅道：“他八成是真看上老子了……”

“噗！”

“咳咳咳咳咳咳……”

我方纔说完这句话，周围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我忙扶起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丢了三魂失了七魄的陌迟，道：“咋咳成这样？可不是得了肺痨了吧？”

说了以后，迟迟似乎咳得更厉害了……

咳了一会，她似乎好了些，就抬起头来，令我不解的是，这货咳倒是不咳嗽了，却结巴起来了，只见她对着我道：“光光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