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阳间的鬼差
“鬼门开,生人进,活鬼差,走无常”。他们只当是一句古言流传,却不知这世上真有其人。
我赵轩就是其中一名“活鬼差”。
“活鬼差”是由幽冥司受职的活人来游走穿行于阴阳两界,替阴曹地府来勾魂摄魄。
知晓我当鬼差的那天,我才知道,我并不是活人所生。我的师傅赵月安望夜细细道来了我的身世。
他说二十年前,他是城隍庙的庙公,无法娶妻生子,以为今生都要孑然一身,一辈子就守在城隍庙里。
那年的七月半,他像往常一样去路口,河边“施食”。
民间的七月半有一个说法是这一天是鬼门大开,百鬼可以行于人间一天。
所以这一天,人们会祭祀先祖,也会准备一些酒水饭食纸钱供在路边,水边或野陵祭祀那些枉死或无人供养的孤魂野鬼。
七月半也被称为鬼节。
而就是鬼节这一天,他带着酒水吃食在河边设祭时月亮已高高升起。
借着月色,他摆放好东西,对着枯草地插下三炷香,准备供给河中的水鬼亡魂享用。
点香之间,他感觉迎面有一股挟着阴湿之气的风袭来,他下意识地抬头。
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河里不知什么时候浮来一具“河漂子”
虽然河水不停在叮咚流淌,可这“河漂子”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一样,虽然在随着流水深浅浮动,但就是定在他面前,怎么也流不下去。
此刻宁静的夜晚,“河漂子”阻着河水发出的哗啦流水声无限放大,放佛是“河漂子”在向人招手哀嚎。
见状,赵月安握着的火折子的手一松,垂下眼眸暗中叹气,也许是天意如此。
他收好火折子,向着“河漂子”的岸边靠近两步,定眼看去,这才看清楚。
这“河漂子”竟是一具肚皮高高隆起的女尸,而且似乎是入水太久,肚皮都显出灰白色。
赵月安皱着眉头心知这肚皮鼓起的原因显然不是咽水造成的,也就是说这是一具孕胎的“河漂子”。
“你不肯离去,是想让我为你和你儿安葬尸骨入土为安吗?”赵月安对着女尸说话。
诡异的是他话音刚落,女尸在河水中不停地打起了旋儿,似乎告诉赵月安,她不愿安息。
赵月安只得无言看着,他已明白这女尸定是枉死一尸两命,所以心存怨气,执念难消啊。
可是如若不让她入土为安,这女尸怕是会起尸回煞,扑人吸血炼就活尸了,到时候为祸一方,就为时晚矣。
考虑到这些,赵月安虽然同情女尸,却不得不结印,准备消除女尸怨气。
“得罪了,夫人。”
刺骨的寒气从脚心攻上赵月安的全身,他咬紧牙关淌水把女尸拖上岸边。
这会还没泡发的女尸五官还依稀可辨,赵月安瞟了一眼便明白她生前也是一位大美人。
他也不由得叹息这美人命苦,本来富贵如花的面相,却落得个一尸两命尸骨未寒的地步。
赵月安正对着女尸额头结印,女尸突然双手一伸,眼皮猛然睁开,瞪着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啊…啊……”女尸喉咙里发出怪响,似乎在向赵月安咆哮示威。
赵月安一愣,但又马上反应过来,闪身离开女尸身边,手上结印的动作不停反而加快。
女尸跟着直挺挺坐了起来,她的脑袋跟着赵月安的身影转动,脖子却还是面相身体的方向,脑袋与脖子连接的皮肤不堪撕扯,一下子便绷开。
见状,赵月安加快了手上结印的速度,在结成的一瞬指着女尸的眉心刺去。
火光之间,女尸的脖子也被她自己扭断内里脊骨,失去支撑倒了下去。
赵月安的印扑了一个空,他不慌不忙准备再次结印,女尸却不等他动作,突然扬起一只手,猛地朝着胸腹中间插去。
之见她五指如刀,从胸腹由上往下将肚皮剖开,刹那间,皮肉翻滚,污血淋漓,女尸活生生在肚皮上剖出一个创口。
女尸支撑脑袋颈骨已断,肉筋却还连着,所以她的头像一个秤砣吊在背后,可她的身体却始终追随赵月安。
此刻,赵月安已经停下动作,虽然他看不见女尸的头,却能感受到女尸是看着他的。
因着女尸的动作,赵月安已经有了猜测所以停下了动作,果然下一秒,女尸两只手由着创口伸进自己的腹腔,掏弄片刻,居然双手捧出一个婴儿。
连着脐带,朝着赵月安的方向举去。
“这是阴尸托孤。”赵月安定定看着,心中有些震撼,他倒是听过“阴尸产子”的传说,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遇上。
不仅是产子,还被阴尸托孤。
赵月安看着婴儿如同真正的新生儿一样红皱的皮肤,对着女尸小心翼翼举起的动作,他心中不由得动容,怜悯更甚。
虽然如同新生儿,却没有听到一点哭声,赵月安明白这婴儿怕也是鬼婴吧。
抬手准备继续结印,准备度化女尸和鬼婴,就在这一时,女尸却朝着赵月安高高举起手,扯断了婴儿的脐带。
寂寥的黑夜,婴儿的啼哭突然响起,赵月安的手一抖,诧异看去。
终于他从女尸手中接过婴儿,那一瞬,女尸举着的手一软,如同被放了活气的尸体,直挺挺倒回地上,再也没有声息。
赵月安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发现是一个男婴,虽然有活人气息却没有活人心跳!
通灵异书中提过一个词“尸胎鬼婴”,说的是阴尸之诞,活人之体,阳气尽失,魂魄四散,徒有三尸神在窍,能活于阳世,行游于阴,实属“非人非鬼”。
赵月安听着怀中婴儿的啼哭,心中复杂,此刻书中的“尸胎鬼婴”就在他这里。
“这便是天意吧。”赵月安对着孩子喃喃自语,他脱下外袍将婴儿裹于胸前,随即将女尸掩埋在河边高地,妥善处理之后,这才抱着孩子回了城隍庙。
自此这个男婴便有了姓名,为赵轩。
我只记得师傅温热的大手抚上我的脸颊,笑着解释为何要给我取名赵轩。
他希望我一生平安,轩辕庇佑。
可惜我天生“尸胎鬼婴”的命格就注定一生都做不到如同普通人的活法。
“尸胎鬼婴”有人身无人魂,是死中得活的路数,也就是说若有阴魂厉鬼占据此身,他们便能借尸还魂,平白得一世阳寿。
而我诞生的那一夜,正好是七月半“百鬼夜行,百无禁忌”之日,四方幽魂,很快便发现了我。
那一夜,即便赵月安动作在快再隐蔽,厉鬼们还是听着风声缠上了城隍庙。
若是平时,孤魂野鬼根本不敢解决城隍庙半分,可是在七月半,城隍庙阴司衙署的神灵会休沐,这些鬼怪便有可乘之机。
赵月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已决定拼死也要护住婴儿。
他本来八字属阴,从小便住在城隍庙压命,而他也窥破自己的命格,理应一生无法孝敬父母,无子无女孑然一身。
可如今老天却送来一个不会受他影响的孩子,那便是天命,这孩子是他命里该收。
城隍庙外夜雾弥漫,阴气攻入,无数鬼影围着屋檐庙宇浮动缠绕,鬼哭狼嚎之声传入其中。
赵月安把孩子放到正殿神台之上,结印其襁褓之上,这才走出大门。
迎着前方雾气,赵月安大喊:“今日乃各位的好日子,莫要浪费这尚飨受施的机会,庙中的孩子已被我赵某收养,请各位就此离去吧!”
他话语刚落,阴风平地而起,狂急朝着赵月安攻去。
赵月安结印化解,此刻对着众鬼,面色也冷了下来,“若各位执意要与赵某人较量,那我也不再手下留情。”
黑雾之中,一个全身皮开肉绽,面目狰狞的鬼魂欺近赵月安,冷笑道:“赵月安,你明知道这孩子是天生鬼器,为什么要自寻麻烦,自讨苦吃,与我们斗?”
赵月安闻声大量鬼魂,也认出这鬼魂就是镇子下沿河村的郭二牛,这人生前因长得高壮在村中欺男霸女,后当了亡命徒与人斗殴被活活砍死,是不得善终的横死鬼。
“我知道你沿河村的郭二牛,有人请我超度厉鬼里便有你,原来这么多年你还在枉死城无法超生。”赵月安毫不留情地呵斥,“你作孽多端,成了鬼也死性不改,难怪无法投胎,计算如今你借尸还魂再世为人,也是为祸一方的祸害,天道该除!”
郭二牛闻言浑身阴气暴涨,气得爆开人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嚣,挡得住我一人,你挡住我身后所有的游魂厉鬼吗?”
“你们可以试试,不怕魂飞魄散的尽管一试?”赵月安也不再言语周旋,放低丹田姿态起势。
“真是自不量力!”郭二牛嘲讽,随即一招手,朝后大声鼓噪,“你们听见了吗?活器就在他身后,谁先抢到活器,谁就不用回那枉死城受无尽凄苦,再去享一世福。”
随着他的话,雾中阴魂纷纷躁动起来,一瞬争先恐后窜出,随着郭二牛逼近。
赵月安当然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但是擒贼先擒王,这郭二牛现在便是这百鬼的中心骨。
若拿着郭二牛杀鸡儆猴,也能镇住后面的鬼魂,有了目标,赵月安当即从后腰抽出火令,令牌紧紧夹在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右手挥出铁链,整个人的气势突然升起,变得岳镇渊渟。
铁链是森罗束鬼的法链,火令是阴司勾魂的令牌。
原来赵月安面上是城隍庙的庙公,暗地却是协阴司之职的鬼差。
“厉鬼郭二牛,犯阴司法两罪,一扇动群鬼冲撞城隍庙,二妄图残害人间生灵。”赵月安念完罪行之后,郭二牛的颅顶闪出一张金光谱,上面快速陈列着赵月安练过的话。
直到落下最后一个字,赵月安便知道郭二牛罪已成,当受阴罚,于是他毫不留情掷出火令。
那看似普通的红令牌在掷出的那一刻,化成一道火雷朝着郭二牛的天灵盖压去。
郭二牛反应迅速,在要被击中的一瞬,飘身闪避,但还是被中了腿。
瞬间他的腿被炸出一个黑洞,电光迸射,郭二牛忍不住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赵月安抿着嘴,不给他踹息机会,又掏出火令并厉声呵斥,“郭二牛,认不认罪!”
郭二牛的头部腾升一股黑烟,大声嘶吼回去,“我不认!”
说完便化作一阵黑烟逃遁而去。
赵月安冷笑,放出右手铁链,之见铁链放出的一瞬,蓝火裹身有意识般追上郭二牛,似光间把他缠缚。
铁链其中的黑烟一会化出人头谩骂赵月安一会被蓝火烧得维持不住人形求饶,好不凄惨。
赵月安拿着火令走近,他每走一步,众鬼魂就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赵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放我一马,我保证再……”
“罪成,当诛!”赵月安却不为所动,连下三道火令,直打得郭二牛黑气四处喷散化无,还有男人乞饶哀嚎和撕裂破碎的声音,须臾间黑气渐渐消散,最后铁链中空无一物。
“你们也想试试这阴司刑罚吗?”处理完郭二牛,赵月安威风凛凛地扫视四周已经退到庙外的众鬼魂。
众鬼被他的气魄已经震慑得鸦雀无声。
而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初响,瞬间吓得众鬼肝胆俱裂四处飞窜,眨眼的功夫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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