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羡我去你。大。爷的！不就是死吗，又不是没死过！

倏然，她露出一抹冷笑，狠狠咬住牙根，猛地跃起。她拼尽全力勾住殷羡的脖子，然后身体猛地向后仰去，似乎想要将他绞入水底。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把你弄死了，就大结局了！

殷羡被勾住脖子的瞬间眸底一暗。

他迅速反应过来，在即将被许南音的力道带下去的一瞬，猛地扭转身子，一只手勾住湖边的一颗柳树，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准备把她甩下去。

“不自量力。”殷羡薄唇轻启，眼底划过一丝狠辣。

许南音怎么甘愿被他甩出去？

既然撕破脸了，那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要死她偏要浪！

只见她眯着眸子猛地侧头，张嘴就狠狠地咬在了殷羡的手腕上！

她真的是用了全力咬下去的，几乎是下口的那一瞬间，血腥味道就充满了她整个口腔。

殷羡浑身倏然绷紧，扣在许南音肩膀上的那只手瞬间收了回来，而许南音也顺着他手臂的力道脱离了湖水，被甩上了岸。

“殷羡你个乌龟王八杀千刀，我。日。你。大。爷！”

许南音使劲箍住殷羡的脖子，情绪失控地吼了出来，她的身体还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

殷羡眸底一沉：“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谁怕谁！

许南音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座小火山爆发了！

她双手依旧紧紧搂住殷羡的脖子以防被甩出去，而整个脑袋又凑到他的肩膀上，张嘴又是一口。

“殷羡逆各五鬼旺靶傻钳岛，唔日逆哒耶！”她使劲咬着殷羡肩膀上肉，含混不清地又骂了一遍。

殷羡吃痛，眼底涌上一股子暗涌，内心嗜血的狠劲就要上来了。他扼住许南音的脖颈，冷声道：“你不怕死吗？”

“我当然怕死！”

许南音被扼住喉咙，也没有示弱，倒是仰着头使劲瞪他。

“反正左右也是要死的，还不如骂你一顿，说不定就把你气死了，我还有一条活路！”

“……”殷羡觉得他额角抽了抽，半晌脸色阴沉道，“是谁教你这般撒野的？”

“撒野？”许南音红着眼，说话跟带枪药似的，“怎么撒？站着撒还是蹲着撒？我不会！”

“……”这对话已经不能好好进行下去了。

殷羡的手依旧钳着她的喉咙，他微微垂眸，看到许南音瞪着眼睛的凶狠劲，眸光微动。

她的唇上染着他的血，点点猩红，看上去格外野性，但那通红一片的眼底还是暴露出她内心的恐惧，他扼住她喉咙的手甚至还能感受到她不停吞咽的动作。

看到许南音越来越低的气焰还依旧逞能的模样，殷羡眸底的浓郁竟渐渐散去，他到底是松开了手。

许南音脸上全是清透的水珠，顺着她的侧脸在小巧的下巴处汇聚成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殷羡的手腕上，将他手腕处那猩红的血晕染开来。

她依旧逞强瞪着眼，却像小鹿一样，惴惴的。

殷羡恢复了稀疏平常的神色，淡淡道：“怎么，不咬了？”

极度紧张过后的许南音，此刻只觉得身子发软，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现在也消弭的差不多了。

她微微抬眼望着殷羡。

那眉眼，水墨画似的，带着些许的风清月白却又不失凌厉。

许南音觉得她肯定是湖水喝多了，要不然现在怎么这么想哭呢？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发酸，道：“谁说我不咬了！”说罢，脑袋凑上前对着他的肩膀又是一口。

只不过这次咬，她没有用力，只是一点一点的用牙齿磨。

殷羡身体僵了一瞬，眸底变得有些深晦。

他正准备把她从身上扯下来，却突然感觉后颈落下了滚烫的一滴。

许南音浑身湿漉漉的，落下的泪却滚烫，浸润了他的衣衫，透到他的皮肤上。

她这是哭了么？

“是啊，反正自从我上次偷听到了你们的讲话，左右都是要死的。”

许南音把下巴搁在殷羡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嗡嗡的鼻音。

“可我就是贪生怕死，不管是我委曲求全也好，还是主动对付你也好，都是因为我贪生怕死。没人护着，我只能自己努力活着。”

“但我不觉得我有多贪心，我一想到如果死了，要死好久好久，我就更想努力活着，哪怕一天也行。”

要努力活着，因为死了，会死好久好久。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自言自语，卷挟着湖面吹来的微风，竟带着些许湿润的味道，让人心生动容。

她一向跋扈张扬，突然这般煽情起来，竟让人无从招架。

然而这动容的气氛还没维持多长时间，就听见许南音话锋一转：“主要是这世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一想到自己死后就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了，心里就很难过。麻辣鹌鹑，鼓板螃蟹，玉面葫芦，油焖香菇，山珍蕨菜，腰果芹心，芥末鸭掌，三线龙凤球，金蟾玉鲍……”

“……”殷羡的额角再一次狠狠地抽了抽。

许南音从他颈间抬起头，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掉了，只有眼睛还有些泛红。她望着殷羡，突然咧开嘴笑了。

殷羡垂下眼帘，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道：“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而许南音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似的，自顾自地笑，这笑容颇有一番悲壮的意味。她道：“你杀了我吧。”

殷羡眉头微动，没有说话。

“我求也求了，闹也闹了，更何况我还咬了你一口，该发泄的也发泄了，所以我准备好去死了。”

她深呼一口气，又道，“如果殷世子对我印象还不算太差，那我恳请换一种体面的方式结束我的生命，淹死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

许南音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殷羡，那模样乖巧，安定，小鹿一样。但殷羡硬是在她眼里看出了些许悲凉。

他眸光微动，淡淡道：“谁说我要让你死了。”

许南音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地望着他，道：“不是你要把我摁到湖里淹死的吗。”

她一想到刚刚殷羡拽着她的胳膊，跟涮火锅似的往湖里摁，她就想打人。

殷羡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半晌道了一句：“我逗你的。”

啥？逗她的？

许南音瞬间黑了脸，刚刚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消失殆尽。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拭掉眼角的余泪，顺手将眼泪偷偷抹在了殷羡的衣袖上，心头火熊熊燃烧。

特么有这样逗人的吗？！知道浪费了她多少演技吗？！以为她的眼泪不要钱吗？！

许南音死死盯着殷羡，忿忿地一字一句蹦道：“殷世子觉得逗我很爽吗？！”

只见殷羡很淡地勾了一下唇角，道：“爽。”

爽你个乌鸦坐飞机！

许南音气得爆炸，颇有些咬牙切齿：“殷世子，柿子千万不要只挑软的捏，捏碎了滋你一脸也不太好！”

殷羡目光淡淡从她身上扫过，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柿子要想滋别人一脸还得自身有料，你最多是个扁豆。”料不足。

“你——！”许南音差点没背过气去。

特么的今天谁也别拦她，她要撕烂这厮的嘴，让他一家三口边喝孟婆汤边看那年花好月圆！！！

殷羡看着许南音咬牙切齿的模样，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倏然道：“不过，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要想活着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你又想耍我玩呢？当我傻啊！你这个死变态，道德败坏！丧尽天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许南音还在气头上，直接开骂，吐词清晰，花样百变。

殷羡静静地看着她，轮廓分明的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清肃冷厉，气势迫人。

“你！你瞪我也没用，我说的……都是实话……”

许南音看着他阴晦的眸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整个人秒怂。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放弃抵抗：“咳咳，你先把话说完……”

殷羡看了她一眼，对她那收放自如的表演有些无语，倒也没有再难为她，可能是嫌她太过聒噪，所以直接切入主题道：“就像你之前说的，我需要你帮我上挡桃花，下挡暗杀。”

“哈？”许南音瞠了瞠眼，这不是之前她情急之下胡扯出来的鬼话吗，这厮当真了？

“你想让我掩护你，帮你韬光养晦？我可是宸国的公主，又不是傻子，你当我真的一点骨气都没有，会为了苟活下去而叛国吗？”

“退一万步说，让我帮你打掩护这种事情我可以理解，毕竟你住在长乐宫我方便帮你。但让我帮你挡桃花是怎么回事，你每天最多和我见面，和别人也没什么接触，能有什么烂桃花需要挡？”

许南音开启自说自话模式，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那厮黑掉的脸。

“难道说——！”

分析的正起劲，许南音突然惊呼：“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所以才找到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接近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