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新治皇帝以来还未听说过有哪个掌兵的武将被文官给弹劾了下去,皇帝下了圣旨,武官为文官所弹劾,可自行上奏折为自己释疑,也就说明了但凡是能提笔写字的武将,亦或者是有点脑子的武将,都不那么轻易能被文官扳倒了。而官至三品的哪一个武将,脑子里没点该有的规规矩矩?
天下九道三十路,除了京畿道皇畿、河东路、河北路、河南路、关内路都是以指挥使作为各路统兵军头之外,其余各道均设有节度使节制各路兵马,因此在京畿道内各路,一路指挥使即使仅仅是作为高于总兵一品的三品大员,仍然是权柄极大。正一品至正三品官员均已属堂上官,正三品下至正七品更只是堂下官,七品以下则是参下官,在品级上不可一日而语,这一段段的官阶看似简单,实则透露着复杂与层层叠叠的纽带关系。
虽然发了步卒棉甲跟标营战刀,但吴长生除了把行囊安心交给辎重营外,仍然背上那把祖传的剑,嘴上说是气派其实内心还是舍不得把它交给其他人。这几天吴长生一直没完没了的打那套排山倒海,除了毫无长进之外就是略有丝毫长进,不过倒也是看到了胡军门身边那个四品高手,高人气息十足,腰上别着两把剑,一束玉簪结着长发,随身上皓白的侠士礼服一起随风飘荡,简直要多仙境有多仙境,让吴长生佩服不已。
太平府军这万余人并没有直接到战场中央去,而委实是被授予了极其危险的先锋任务——兵分六路绕着白马城最远处远过敌军斥候的探查范围一直深入到敌军补给线上,给北蛮子们背后捅上这么一刀子!这是基本不可能的,仅有一次做到的,是在新治三年的第一场云中大战,靖南军张鳄、陆乘风二人带领六千轻骑奔袭数日,偷下了敌后十数个部落才换取北蛮的第一次败退。而这以后,被中原唤作北蛮子的犀雀王朝便在朵戎平地上建起黑林、乔巴、赤塔三座军事大镇,以抵御大规模飞骑的侵袭,这使得偷袭更成了无稽之谈,而对此,完完全全不满额的太平府府卫军俨如作死一般的行径,有的一方军头不知道,也有的假装不知道。
满员的一卫大军也应该有两万人,抛去辎重营民夫等不算正辅兵也在一万三四,而这支加上辎重营才有一万余几人的部队,实在可怜,更别说这里面十之三四的战兵了,刨除零零碎碎,可战之兵仅不到四千,骑兵也不过寥寥数百,就算是这样也还要按照指挥使司给定的命令兵分六路而行,除了标营外其余几路由各营营将带领。这便是才开府数年的太平府,在皇畿数府内军力倒数第一,财税倒数第一,这两项年年稳操胜券,而作为知府能在方方面面捞上一点,作为总兵的钟国殿则是连吃空饷的机会都没有了。
吴长生所在的标营是跟着总兵一起行进的,一天半才走了近一百里路,一路平坦后面跟着的两个辎重队也还跟得上,只是距离指挥使司给定的目标地点还是非常远,不过一路走来不算辛苦,未见过战场血腥的吴长生也就权当是徒步游行了,心情甚好的看着广袤无垠的大地,哼着两只老虎这样的欢快调子。
只是往往一旦平静下来,就基本预示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吴长生刚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前方奔来一匹灰褐色战马,马上骑兵已经摇摇欲坠,早已控制不住战马的骑兵被马强制着带闯入步阵,引起一阵骚动,最终数名老兵合力才牵拉住这匹几乎耐力废尽的战马。等骑兵从马上摔下来时,几个老兵才真正看清这名骑兵背后已经被狠狠射入了一只箭,这是北蛮子惯用的手段,一旦骑兵相遇两方对射,赢了的北蛮子都会留下最后一个引路带着他们来找主力大军,这一招屡试不爽。
四周已经响起了呜呜声,开始有战马啸鸣合拢而来,黑压压一片战马,登时钟国殿才注意到,四散而出的探马恐怕都已经被这帮子不知何时已经盯上自己的敌军给吃光了。而有经验的老兵已经在数对方的旗数了,蛮子五十兵一足,六足为一落,五落为一部,而一落一面方扇犀雀旗,从左至右一序数来一共三面犀雀旗,敌军在一千人左右,蛮子军通常马六步四,骑兵将近六百,只是以一骑两马配置起来战马嘶喘声才如此巨大,而己方刨除掉两个辎重队百来个民夫,标营二百多骑兵,步卒近两千,倘若钟总兵布个圆阵,怎么也能拖个把时辰,待敌军马力耗尽正好是取胜的时候!
事实上钟国殿也是这么想的,敌军千余人却已将自个儿两千多人包了个半圈,空着的小半圈是在北面,往南的退路则是全部被这伙北蛮军给挡住了,若不能取胜恐怕等得更晚点来更多的敌军那恐怕就要在此处寄魂了,项上人头指不定还得被传首于白马城或者黑山城下。
包围而来的这股犀雀兵马其实也是无意撞上,只是追寻一个探马而来的路上,其余的探马早已四散而去,相较来说,对于士气并不太高的先锋探马来说,生命还是比较重要的,特别是太平府军,组成太平府军的主要是府下各县的县兵、兵勇以及其他军所剔除出来的兵痞子,而探马基本是部分会骑马的兵痞子担当,战斗力差还没有一定的战场嗅觉,实在可怕。
北蛮骑兵方才排开阵型,这边太平府军督标营的中军就向四周打出了黄旗,传令兵大声呼喝,一整个标营的人马开始动了起来,以中军为中心布起环型阵,围绕着中军的骑兵,长枪兵,刀手,最外一环才是持盾的甲兵。一直以来大夏的旗令从未变过,阵型的布置都是依照中军的旗色而来,青旗布直阵,赤旗布锐阵,黑旗布曲阵,布环阵则用黄旗,而白旗并不是用来投降的,白旗则是布方阵的旗令!
与之相反的是北蛮兵马的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这样的阵列犀雀王朝上层讨论过无数次,打下西二百国的正是骑兵,横扫西方大地并没有用到多少步兵,相反全是骑兵,因此骑兵打仗首当其冲。而使用步兵则是在近几年的事情,特别是在黑熊大统帅战国墨梅的坚持之下,马六步四这样的规矩才渐渐成型,而这只是寻常北蛮兵马才会如此,若是贵族兵马则基本是马八步二,更有甚者全是骑兵,但没吃过亏的犀雀贵族显然是不会理会那头在王廷上能够肆意咆哮的大黑熊,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无人知道北蛮这支千余人的部队是怎么规划的,钟国殿这边却是从总兵到士卒都坚定了龟缩阵内拖耗马力的战法,但有些人偏不如意。
“喝,长生!”老吴在吴长生身边喊了一嘴。
吴长生回头看着这老无赖,一脸茫然带着无奈,虽然不懂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会点功夫,上次也确实让自己耍了一套威风,但平白无故惹了一个气量小的营将。别看现在什么参将、总兵一个比一个好见到,放到平时,连从六品的营将那可都是高坐府内,不容易见着的,碾死一个平民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难道身为父母官的知府、县令会为你伸冤?当然会,打趣骂这营将一声,就是了。
吴长生没有回他,只是白眼看着他,虽然被敌军包围战情紧张,但仍未开打,老吴一副酸酸的嘴脸看的吴长生略有生气,老吴继续说道:“今天又是你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吴长生一听,心中又惊讶这老吴想干嘛,问道:“什么大显身手?”
“你看你背后那把你爹给你的剑,”说着老吴指向吴长生背后的那把布包裹着的剑,“那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等会儿人马骚动的时候,你在阵前拔出来……”
未等老吴话说完,吴长生就转过头去了,心想:又当我是傻子呢,人马骚动拔出来这剑还能飞来飞去不成?死无赖臭不要脸,便不再理会。
“嘿,长生你不信我是不,那你也得信信你家的传家之宝啊,不然你看看你爹给你那玉佩,这会儿肯定……”
话未说完,吴长生转过头来瞪着他:“玉佩的事你又知道?不会要打我这玉佩的主意吧?”老吴笑笑,说道:“别误会,我是说你看你那玉佩,正亮着呢。吴长生摸出腰绳上扣的小布包,打开一看,内里的玉佩果然比平常更亮几分,在阳光下并不显眼。
“这下信了吧?”老吴说道,脸上还笑了笑,透露一丝长者的气息。吴长生登时又忿忿看向老吴,说道:“我丁点儿屁事,你这也知道那也知道,莫非是趴我家墙上偷听?”若不是在战时,吴长生恐怕会拿起刀来作势威胁他,相较之下不一定打得过老吴,但总是要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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