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有余悸
“我们已经打烊了,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来吧……”
说完咣当的一声关上了店门。这让叶风感到纳闷,叶天刚为人和善,心地善良,平时绝不会这样子拒绝病人,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更让叶风感到纳闷的是,第二天天黑的时候,这个人又来了,却又一次被叶振刚拒之门外。就这样,这个人一连三天,每天晚上太阳落山之后,都会准时的在门口敲门,可每一次都会被叶振刚拒绝。
叶风特别的好奇,于是在第四天吃过晚饭之后,趁着叶振刚不注意,他溜出了店铺,躲进了前面的胡同。天黑之后,果然看到那个人,又迈着蹒跚的步子,朝店铺走去。
他赶紧从胡同里出来,拦住了那个人拉到一旁,对他说自己也是店里的正骨医生,会摸骨寻伤之术,可以帮他看看他的病。
那个人支支吾吾的告诉他,这两天一直觉得心口发闷,喘不上气了,浑身的骨头仿佛散了架子,疼痛难忍。
当年的叶风,年轻气盛,一直想找个机会来试练一下自己的本领,便在那个阴暗的胡同口,把手搭在了那个人的腕子上。
平时偶尔有机会,他也会趁着叶振刚不注意,给前来求诊的病人摸骨。但这次摸骨,与往常却并不相同,当他的手一搭到那个人的寸关尺的时候,就觉得一阵冷风从自己的指尖开始,迅速的袭遍了全身。在那霎那之间,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瞬间冻得凝固,叶风眼前一黑,便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到处都是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叶风试图朝四周张望,可浑身上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完全动弹不得。正如那个矿工所说,胸口一阵阵的发闷,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
往常给人摸骨,叶风都可以自由的游走于虚幻与现实之间,可这次却不同,当他的痛苦到了极限,完全忍耐不住的时候,想回到现实,却发现已经不可能了……
就这样,叶风一直被困在黑暗之中,感觉自己仿佛被深埋在地下,不能喊叫不能呼吸,也动弹不得,无论他怎么挣扎,如何努力,也无法回到现实之中来。
叶风就这么失踪了,可急坏了叶振刚和叶云,他们俩四处的寻找,甚至还到派出所报了案。当他们终于从店铺北面拆迁区的废墟之中,找到叶风的时候,距离他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叶振刚在他的身上几处大穴扎上了银针,又在他的后背上拔了一排火罐,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叶风才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之后,猛的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被憋闷了很久。
回忆起这三天,他始终被压在黑暗之中,精神几近崩溃。
后来听叶云说,之所以能找到他,是因为昨天店里来了一个老太太,60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可她的精神矍铄,面相上自带七分的不怒自威。
当时叶振刚跟着派出所的警察出去寻找,只留下叶云在店里看家,那个老太太进门之后,只对叶云说了几个字:
“出门往北,七七四十九步,再朝西走十三步,他就在那儿,快去找吧,晚了他的小命就没了……”
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叶云慌忙的追赶出去之后,那老太太早已踪迹不见。
按照那老太太指引的方向,果然找到了躺在废墟之中,昏迷不醒的叶风。
当然,这并不是最离奇的,更离奇的是,第二天上午传来消息说,县城南面70里的孙家湾的一处私人的小煤矿,七天前发生了瓦斯爆炸,几个下井工人被困在里面,今天才挖掘出来。
这几具尸体身上多处骨折,检验发现,导致他们死亡的,却是因为被深埋地下时间过久,精神崩溃。
之所以这事情今天才曝光出来,是因为出事之后,煤矿的老板害怕承担责任,所以封锁了消息,安排人对那几个死者的家属说,最近矿上的工作紧,需要连夜加班。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叶风再一次被吓坏了,回忆起自己昏迷时所经历的一切,那无尽的黑暗,和挤压着自己令自己浑身上下不能动弹的压抑的感觉再一次得袭上心头。
回想起那个一连几天来求医的人,想必就是死在井下的煤矿工人,而按照日子推算,他从第一天晚上来到店铺门口敲门求医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被埋在井下了。来求医的不是人,而是他的灵魂。
难怪叶振刚一连三天将他拒之门外,看来是早已经看穿了。可年轻气盛的叶风,竟然给一只鬼魂摸了骨。
当年出了事之后,孙家湾那处煤矿便被荒废,人们都传说那里闹鬼。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而眼下听黄铁成又说出孙家湾三个字的时候,叶风一下子来了精神,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现在想起,仍觉得心有余悸。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事情并不简单,于是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对黄铁成说:
“走,带我去看看……”
见叶风同意去看看,黄铁成自然心里高兴,带着叶风和叶云,一脚油门,车子风驰电掣,卷起一阵烟尘,驶进了刑警队。
安排人把那个嫌犯提到了问讯室,拷在了椅子上。原来这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个子不高,身形消瘦。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衣裤,上面沾满了泥土,想必是在抓捕的时候弄的。他的头发蓬乱,脸上黯淡无光,两只眼窝深陷,嘴巴却闭得紧紧崩,他的眼皮下垂,眼神空洞,没有一丁点的灵气。
叶风提着鼻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焦糊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说说吧,你叫啥名字……”
黄铁成打开问询笔录,开口问到。
可那人头也不抬,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黄铁成冲着叶风一摊手说道:
“你看,就是这个样子,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言语……要不咱就来点直接的,你给摸摸?”
叶风站起身,来到那个人的身旁,围着他的椅子转一圈,发现他的后背肩胛骨处的衣服有一片焦糊,像是被火烧过一般。伸出两个手指一掐,布片竟然碎了。俯下身子闻了闻,果然,刚才那焦糊的味道,正是来自这里。
叶风挽了挽袖子,抬起右手,按在了此人的肩头。刚要屏气凝神,摸骨入境,只听得咣当的一声响,问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大步的走了进来,正是那个刑警队长程胖子。
他眉头紧皱,怒气冲冲,好像是带着一股火气来的,抬头看见了叶风,正好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便指着他问道:
“你这个神棍,咋又在这?知道这是啥地方么?刑警队的审问室,是你随便能来的?”
黄铁成慌忙站起身,伸手阻拦,嘴里一个劲的劝慰:
“程队长,程队长,消消气消消气,他是我请来帮忙的,你看这小子死活也不开口,我寻思让我这兄弟给摸摸骨,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摸骨?我看他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要是摸骨就能断案,还要我们有个毛用处!你赶紧把他给我弄走……”
程胖子气势汹汹。黄铁成满脸赔笑,又劝道:
“程队长,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再说,上次他给那女尸摸骨,跟咱们法医检验的结果不也吻合了么,就让他再帮帮忙,帮咱们找点线索也好……”
“我说让他滚,就赶紧给老子滚!”
程胖子根本听不下去,冲着黄铁成咆哮了起来。可他的话音未落,原本双手被铐在身后那坐在椅子上的那嫌犯,嘴里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猛的一跃而起。随着咔嚓的一声脆响,手铐不知为何竟然从他的手腕脱落,当啷的一声掉在地上。没等屋子里的人缓过神来,他便朝着程胖子猛扑过去。
事发突然,人们毫无防备,只听程胖子啊的惨叫一声,被那人扑倒在地。那人抡起拳头,朝着程胖子的面门就砸,一拳下去,鼻血崩流。程胖子本能的挣扎,但这看上去干瘦弱不禁风的家伙,此刻却目露凶光,再次挥拳,又朝程胖子的脸上砸去……
事发突然,屋子里的人都无防备,更万万没想到,那结实的手铐会轻易的被挣脱。眨眼的功夫已有十几拳揍在程胖子的脸上,别看那小子长得精瘦,看似弱不禁风,可他的拳头,却突然变得特别有力,打得程胖子鼻青脸肿,双眼封喉。
黄铁成缓过神来,赶紧扑了过去,左臂勒住那人的脖子,右手抓住他的拳头,左膝向前一顶,顶在他的后腰眼上,用力向后一扳,那人瞬间便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别看平日里黄铁成在叶风的面前嘻嘻哈哈,可这一套动作却干净麻利,眨眼之间便把那人制住,按倒在地。审讯室外面的几个刑警也赶紧闯了进来,七手八脚的重新给他戴上手铐,按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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