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白之事
李氏棺材铺。
我狠狠抽了一口烟,而后把它捻在了地上,径直地走了进去。
我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过着安逸不上进的生活,16岁因父母人间蒸发,不知所踪后,接手了李氏棺材铺,勉强度日。
“麻子,在哪呢?”我推开了门,侧身透过走廊的墙,望着内室,大声地喊了句。
然而,除了我的声音之外,整个棺材铺死寂沉沉。
“麻子,你是不是又在偷懒,不好好干活?”
说话的功夫,我已经迈进了内室。
房间里,几口棺材齐整地摆放在那里,偶尔有些刚锯好的木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我长吁了一口气,环顾着四周,在一口棺材上,看到了那个昏昏入睡的麻子。
对,正如你所见的,我是这家棺材铺的老板。
不要小看这一行。明眼人都知道,棺材行业的油水不小。
为什么这么说呢,红事白事是人活于世,最重要的两件事,活着的时候可以不风光,死的时候,家里人也会让去世的人风光下葬。
倒不是为了攀比,只不过是让故人在九泉之下安心罢了。
也正是世人的小心思,从事白事的人便抓住了赚钱的砝码,把这不过几块板子拼凑的东西,抬了不知道几倍的价钱。
活着的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
话说两边,眼见着麻子睡得安稳,我暗自叫骂,走了过去,用手狠狠地弹了麻子的脑袋,“小子,醒醒,别睡了,怎么脑袋是秀逗了吗?棺材上都能睡着?”
麻子大惊,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我那张阴恻恻的脸,忙不迭地从棺材上爬了起来,大喊着,“我没有偷懒,我刚才只是太累了,打了个盹。”
麻子咧着嘴,走到我的面前,讨好恭维着我。
他不过十八岁,和我从小玩到大,麻子的称呼也是因为他的脸上长了麻子,本名叫陈长青了。
再说一下我所待的这个村子,这里的人都姓陈,只有我们一家是后来搬过来的。
“老板。”麻子边搓着手,边胁肩谄笑问道,“那个,老板,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我嫌弃得白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嘴角,“麻烦你说话前,先把嘴巴上的口水擦干净哈,看着有点膈应。”
麻子点头哈腰,抓着袖口在脸上不停地擦拭着。
我也懒得看他的狼狈,伸手拉了个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麻子狗腿地转过身,提着茶壶,一路小跑地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地给我倒满茶,笑嘻嘻地赔笑着。
我也并不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毕竟老一辈子传下来的,棺材铺内,没有老少亲疏,必须要有规矩。
那就是棺材铺里,老板就是老板,伙计就是伙计,来个村长也得低头。
这也是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在棺材铺,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能和好朋友一起玩,不能说一些自认为无关痛痒的话,特别的憋屈。
可这三年也让我磨炼了很多,毕竟在这个环境里,我斜眼睥睨麻子一眼,饶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麻子呢也清楚,双手推了推我面前的茶水。
我这才是浅尝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了句,“我今天来就是过来看看,看一下老王头家棺材做好了没有?”
麻子垂落在两侧的胳膊,不自觉地放在了身前,迟疑片刻,小声说道,“正在刻模。”
我瞥了眼大厅里还保持着原本木头模样的棺材,摇了摇头。
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责怪麻子也于事无补。
我默默地喝了口茶,棺材铺里异常的安静。
麻子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懈怠,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偶尔干笑两声。
在这,他已经知道不能跟我谈情面,讲关系,我根本就不听。不然,也不会有他偷懒,我提着棍子追着他满村子打。
“麻子,你说……”我慢慢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我知道,店里有三大规律,不谈关系,九点不留外人,不胡言乱语。”麻子恭敬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抬眸看了眼麻子。
这本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我既然成了棺材铺的老板,有些事不能改变,毕竟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三天。”我伸出三个指头,“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要做好,做不好,别说是工资了,饭钱也没有。”我咂摸了最后一口茶,起身拍了拍麻子的肩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几步开外,我恍然想起了一件事,扭头对着麻子说了句,“一会记得把灯挂上,别忘了。”
我也懒得多看麻子。
三天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货偷奸耍滑习惯了,给他三天他没黑没白地干,也不见得他能干完活。
我心知肚明,但是,规矩总是得立的,我也只能做个恶人。
我做完这一切,提着放在门口的一沓纸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可能是因为是从事白事的人,村里的人一看到我来了,纷纷闭上了嘴,低下头,热闹的街道,瞬间变得格外的安静。
我早已习惯了他们的态度,尤其是每年的这个特殊的时节,对于他们来说,我就是可有可无的,或者简单明了地说一句,就是我是他们必须敬而远之的,最好是被他们视若无睹。
我也懒得跟他们搭讪,悄然地坐在了村口的青瓦台上,感受着夏日的阳光。
我能感觉到空气中轻微的变化,毕竟三伏天里的微风,带着些许的灼热,但是独没有凉意。
我能够感觉到这细微天气的变化,是一种预告。
我从口袋里掏出隔壁大叔送给我的三包卷烟,点燃了一根。
此时已经下午七点半了,太阳已经下山了。
我目光深邃,望着远处。
深山里,白色的雾气悄然的飘荡着,扑面而来的是阴冷。
我扔下手中的烟头,狠狠一脚踩了下去。随后又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铜锣,直接敲了下去,登时一阵子清脆的声音,在整个村子里回荡。
这声音,对村里的人也是一种提醒,他们先是一愣,而后不约而同地走进屋里,拿出一个红灯笼,挂在自家的门前,微弱的灯光在红色的灯笼里,闪烁着光芒。
我左右查看了一下。
屋内的灯也有节奏地关了。还有孩子的哭声也是戛然而止。
我又敲第二声。
这时只感到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将之前笼罩的那层白雾吹散。
门前的红灯笼也借着这阵风,火势正猛。
声落,白雾又集成一团。
我冷哼着,手中的棍棒高抬低落,第三声直接将要凝聚的白雾全部驱散,不给它留丝毫的机会。
待着这一切做完,我盘腿坐了下来,扯断纸币上的绳子,然后用打火机将其点燃,朝着面前扔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
“各位,这点小钱就当是过路费,南来的北往的,麻烦你们高抬贵手,从这绕道而行。”
即使没有人回应,我一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到纸币全部烧完,我才起身,打算回去。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瞬间,那不识好歹的白雾再次聚集,直接朝着我飞了过来。
我趔趄几步,沉声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的鬼不做当恶鬼。”
这白雾没有迟疑。
“既然你们咄咄逼人,那也别怪我送你们往生。”
我冷哼了一声,拉起袖子,手一翻,掌心渐渐地浮出血丝,只看到一个血红的“阳”字出现在手中。
我抬手对准了白雾,狠狠地击了过去,“滚。”
就在我出手的一刹那,面前的白雾幻化成一个个人形,无声地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掌心的“阳”字,隐隐发光,随着我一掌拍出,这些人形白雾直接被我拍散。
我清晰地听到那些人形的东西被噼里啪啦地焚烧,那些个白雾依旧还在继续纠缠。
“阳炎。”我手掌上突然被一团火焰包着,温度高的可怕。
但我却没有丝毫的痛楚,此刻的我如同小说里的主人公,招招毙命,让那些小鬼无处藏身。
没过多久,我肉眼可见的地方,白雾都已经淡化。
我用手掌中残留的血在铜锣上勾勒着,不过片刻的功夫,铜锣的正中画出了一个“阳”字。
我掏出别在腰间的敲锤,铆足力气打着铜锣,铜锣上血色的波纹,以我为中心荡漾而去,如同无形的利刃对准了那些白雾,它们瞬间被震碎。
我一双冰眸瞥了眼白雾,站直了身子,“我告诉你们,陈家村,我罩着的,识时务就赶紧滚。”
这一番操作下来,白雾消失了踪影,村中摇曳的红灯笼也停止了晃动,跳动的火光也平稳了下来。
陈家村恢复了平静。
我环顾着四周,遍寻着各个角落,在确定没有妖魔鬼怪再出现,我悄然地在村口点燃了一根红烛,并摆上两杯水。
一杯是井水,一杯是河水。个中的意思就是人鬼殊途,希望井水不犯河水的。
做完这一切,我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无异常,才转身走进了村庄。
虽然,这边战斗并不久,可我的体力也消耗巨大,毕竟对阳令的掌握我根本就是一个小白,所以使阳令还是很耗费我的能量。
我握手为拳头,掌心的“阳”字深深地嵌入肉里。
我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朝着棺材铺走去。
棺材铺内,麻子悄然地打开了房门,探头探脑地望着门外,直到看到我,他的脸上划过一抹欣喜,朝着我跑了过来。
麻子围着我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我,“老板,你没事吧。”
我摇头,嘴角上扬,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些个脏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是消耗了点体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麻子安抚着悸动,搀扶着我走进了店铺,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座椅上,老老实实地给我泡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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