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了狐狸皮的是包工头，吃了狐狸肉的是施工队，就算那只红狐狸报仇，为什么要滥杀无辜？”郭组长几句话让荣大爷缄默无言。

“家仙发怒了，那些人类杀了家仙的伴侣，这是家仙的惩罚。”荣大爷身躯颤抖着，浑浊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他似乎在害怕？

“大爷，您老放心，今天不管它是什么仙，我们都把它抓出来。”郭组长有些异常，明明之前还倡导着那些都是封建迷信的。

我怕打乱了他的计划，就没有过多插话。

“不一定要抓住它，只求它别再害人就好了，十七年啦，这一切该结束啦！”荣大爷抬头望着天花板，眼角流出浑浊的泪水。

这悲情一幕触动了我内心的柔软，在我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坚守岗位，明明知道真相，却又无能为力的佝偻身影。

“荣大爷，我们不会让人民群众失望的。”起身，敬礼，转身离开。

他的记忆里似乎剩下的只有悲伤，就算再怎么想了解当年往事，这也不能成为我们将荣大爷拉入过去痛楚中的理由。

“龙昆，说说你的看法。”走出一段距离，郭组长停下脚步。

我深知组长不相信封建迷信，就换了个角度，“荣大爷可能说的是实话，但凶手可能只是假借狐仙杀人，还有一种可能，荣大爷说谎了，也许他就是凶手。”

“你的依据是什么？”郭组长没有评判对错，目光平静的看着我。

那是一双很普通的眸子，可在我看来就好像藏了深邃的黑暗，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先不论故事的真假，在我们询问怪谈的时候，荣大爷很明显有些举重就轻，用狐仙的故事转移了话题，并没有提及其他几个怪谈。”

郭组长时不时的点点头，并没有打断我，我松了口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荣大爷从建校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不可能不清楚其他几个怪谈，他之所以转移话题，可能是因为其他几个怪谈里藏有关键线索，不想让我们知道。”

“如此推断下来，荣大爷有很大的嫌疑。”

身为警察，不能被情绪左右了判断，我固然觉得荣大爷不容易，但是不代表我就将他排除在外。

“时间跨度上，你的推论确实成立，不过，我们做警察的还是要讲证据，没有证据都是空谈。”郭组长认可了我的推论，在我还没来得及兴奋，又在我的心头泼了盆冷水。

确实是这样，这些仅仅是我的推论，没有证据能站住根脚。

不说别的，仅仅是死亡时间就可以推翻我的结论。

怪谈社几人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而这些建筑相邻甚远，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很能赶到。

“给叶紫发消息，让她查一下南大门卫的资料。”郭组长沉吟片刻，让我拿出手机。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还是服从命令。

“我们先去废弃的钢琴教室看一看。”郭组长在我还没收起手机，就先行一步。

我只能小跑着追上去，“组长，我们不和学校的管理层打个招呼吗？”

一般查案，都要通知当地人员，让他们协同调查。

这样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方便不少。

可郭组长很明显没有那个想法，“这间学校有很大的问题，你不觉得门卫生活太奢侈了吗？”

“这难道不是南大的职工福利吗？”我没明白郭组长的意思。

郭组长点燃一根烟，夹在手指上，任由烟雾袅袅升起，“学校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学生，如果职工是这种待遇，那么学生们的宿舍一定会非常豪华，可江妍她们的宿舍很普通，而南大没有豪华宿舍之分。”

随着郭组长说的越多，我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难道凶手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团伙作案？”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案发地点相距甚远，死亡时间却非常接近了。

只是目前线索依旧有限，只有一个荣大爷被暂定为嫌疑人，“组长，你的意思是学校的管理层有问题，如果我们通知管理层，可能会打草惊蛇？”

郭组长叼着烟，重重的拍了下我的肩膀，“你小子倒也不是太蠢，这件案子我在接手后，曾找当时的侦办者进行了下了解，之前的钢琴教室并不是仓促结案，而是校方那边横加阻拦，以学生没有钢琴教室使用为由，打断了调查，还发动舆论，警方没办法，只能退让。”

“如果不是当时没有证据，警方早就抓人了。”郭组长一口气瞅完二分之一，将剩下半截递给了我。

我也没嫌弃，接过抽了两口，“组长，既然管理层有问题，我们不应该快点去调查嘛，干嘛要在这里待着？”

郭组长露出微笑，“我们要等一个人。”

我从郭组长的眼睛里砍出一丝狡黠，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安排，“等人？等谁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郭组长卖了个关子。

见他神秘兮兮的，我对来人多了些期待。

思来想去，也不清楚郭组长在学校里认识什么人，正准备停下胡思乱想，心中猛的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郭组长该不会是在等管理层吧？”

按照郭组长所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只有荣大爷知晓，如果这个时候管理层过来了，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想到这里，我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发呆，郭组长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路过的学子们纷纷侧目，似乎看见了什么稀奇玩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走来两道人影。

前面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身边跟了个穿着西服，包臀裙的女人。

“郭警官，你好，鄙人是南大校长蔡星文。”发福的中年男人热忱的与郭组长握手。

听完他的介绍，我不由得在心中冷笑，“看来组长猜的果然没错，管理层果真有问题，由此看来，荣大爷可能问题也不小。”

管理层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的同伙。

当然，也不排除这只是荣大爷给我们使出的障眼法，干扰我们的调查。

具体怎么样，需要接触过才知道。

“蔡校长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郭组长眯着眼睛，左手插在上衣口袋，鼓鼓的，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蔡星文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鄙人是学校的第一任校长，十几个年头了。”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我观察着蔡校长的反应，当他每说一句话，就会拿出手帕擦汗。

很符合做贼心虚的表现。

“不好意思，老毛病了，身体胖了禁不住折腾，没走几步路，就出一身汗。”蔡校长抛出来一个解释。

郭组长将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里多了一包烟，“来一根？”

蔡校长脸色僵住了，好像便秘一样，“不了，学校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就让我的秘书带你们转转吧。”

刚说完，那女人站出来，“两位警官好，我叫柳琴，你们要去哪里可以跟我说，南大还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再看蔡校长，已经灰溜溜的跑掉了。

目前还没有证据，哪怕蔡校长表现的再像贼，都不能把他抓起来。

我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思考，“门卫和校长都是建校初就存在的，所谓的怪谈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甚至我怀疑，怪谈就是校长散播出去的。

当然，目前仅仅只是推测而已。

“你们这里最近的厕所在哪里？”郭组长捂住肚子，表情有些痛苦。

“龙昆，你先跟柳秘书去钢琴教室，我解决一下个人生理问题。”在柳琴指了个方向后，郭组长一溜烟儿，就跑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临走前，好像隐晦的冲我眨了下眼睛。

“白警官，现在是上课时间，我们贸然过去，会影响到学生听课的。”柳琴眉头蹙着，一副很在乎学生的样子。

“不要误会。”我连忙开口解释，“我们要去的是废弃的钢琴教室。”

“白警官去那里做什么，那里现在都已经落满了灰尘，就算……”柳琴极力的阻挠着，不想让我接近钢琴教室。

我现在明白郭组长是什么意思了，他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找了个借口溜走，由我在这里牵制着柳琴，他好独自去进行调查。

“柳秘书，请不要阻挠警方办案，否则我会以妨碍公务罪将你带走。”我不准备再陪着柳秘书嘻嘻哈哈，想赶过去做一些调查。

许是我的强势态度吓到了柳琴，她妥协了，“那好吧，白警官跟我来。”

柳琴在前面带路，走了许久，带着我进入了一座独栋建筑。

两边大树的荫蔽遮盖住了阳光，哪怕是白天，这栋建筑给我的感觉都阴森森的。

墙壁上五颜六色的画着一些水彩画，门上挂着一把锁。

“自从这里出过事后，学生们就不敢在这里上课了，好多学生甚至因此换了专业。”柳秘书边说边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上面的挂锁。